布加勒斯特的冬天（二）

一顿饱餐后，奥尔洛夫安排古琴科和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江成入住了一套条件还算不错的公寓。按照约定，第二天一早奥尔洛夫便等候在公寓外。古琴科叫醒江成后便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你现在不是705基地编号9207的学员了，江。”无意间古琴科提醒着江成。“来到这里便是生与死间的较量，你要格外小心。”

“明白。”江成犹豫片刻后便坚定着作出回答。

“705的少校或许没跟你说过此次任务，奥尔洛夫也不是外人，我们在布加勒斯特的任务便是‘拉斐特’级护卫舰的图纸和技术参数。”古琴科终于将此行的任务向江成说了出来。

“拉斐特？从来没有听过有这种护卫舰。”江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记忆中似乎没有印象，也就不假思索地说。

“法国佬还未服役的军舰，这种隐身护卫舰已经下水了。”奥尔洛夫插了几句话。“按照法国海军造舰局的进度，第一艘编号为710的新型护卫舰早在两年前就在比斯开湾的洛里昂造船厂铺设龙骨开始建造了。”

“法国的军舰，我们来布加勒斯特干嘛？”江成好奇着问。

“按照中国人的话，我们得先收复‘失地’，重建信息渠道。没有人脉和金钱，你就是在洛里昂造船厂大门口也弄不到情报。”古琴科回答着。

吉普车载着三人驶向繁华街道上一家新开张的银行旁。“江，该你上场了。”古琴科让江成进入银行后，按照准备好的表单和相关材料在工作人员帮助下，江成通过西部联合汇款的窗口成功提取到10万美元的资金，而汇款方则是新加坡的一家公司。上车后江成将装着钱的袋子给了古琴科，奥尔洛夫则启动汽车赶往下一个地点。

通过一家中介公司，古琴科租下了多瑙河支流登博维察河畔旁的一座商住两用大楼的四楼作为场地，同时让奥尔洛夫前往各政府部门办理手续去激活一个沉睡的公司空壳—红龙国际贸易有限公司，而为了让一切顺利，奥尔洛夫在车的后备箱内放了不少香烟啤酒甚至是儿童玩具用来“通融关系”，毕竟公开受贿甚至是索贿如今在罗曼尼亚是见怪不怪的常态了。而江成则百无聊赖地打扫卫生、搬搬家具，想快点让这层办公楼变得生活气息浓烈。

就这样忙了两三日后，在奥尔洛夫和政府部门“高效”运转下，红龙公司在罗曼尼亚的所有手续已经办完，三个异乡人就这样开了一家公司。话说回来，奥尔洛夫也不是罗曼尼亚本地的，和古琴科一样如今仍旧是“苏联人”，不过他的老家在生产轻武器出名的俄罗斯图拉市。从面相上来看这名俄罗斯青年的年纪似乎比江成大不了多少，但实际上他却是克格勃驻罗曼尼亚情报站的办公室文员，和古琴科认识比较早了。正因为两人的关系不错，当奥尔洛夫想破脑袋在布加列斯特情报站撤离之际谋条生路时，古琴科的一个电话让他留了下来。

圣诞节前后，新成立的红龙公司正式运转了起来，公司总共也只有三人：做事老练的古琴科、意气风发的奥尔洛夫，还有初出茅庐的江成。为了让公司运作得有点像，古琴科吩咐江成与在罗曼尼亚的华人华侨联系开始做一些转口贸易（当然，大部分只是停留在纸面合同阶段）。三个人的目标实际上很明确：法国正在建造的710号隐身护卫舰。

这两天奥尔洛夫带着江成在这个历史悠久的东欧首都内转悠，而古琴科则开始与一个名为尼古拉耶夫集团的东欧黑手党展开接触。这个在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后快速兴起的俄罗斯黑帮目前触角已经延伸到昔日的各加盟共和国境内，近期还将业务扩展到保加利亚、安尔巴尼亚等国。而古琴科的目的在于利用红龙公司和尼古拉耶夫集团合作开展军火贸易之际，委托集团内部的阿尔巴尼亚派在法国的关系网络刺探法国海军造舰局和洛里昂造船厂的消息。

在巴黎，安尔巴尼亚黑帮在毒品交易、军火贩卖和风月场所的势力日渐庞大，远超那些苏东剧变后才来到法国的斯拉夫“后来者”。当然，也有一些安尔巴尼亚人在抵达西欧后开始从事那些法国人自己都不愿意干的廉价辛苦的职业。在与法国海军造舰局有业务往来的土伦、洛里昂、圣纳泽尔、瑟堡造船厂等地，当地不少民船制造厂为了压缩生产成本，开始大量雇佣东欧及南欧新移民们，其中有不少在移民（或者偷渡）之前也在船厂干过，最受欢迎的当然是来自波罗的海、黑海的廉价焊工们。

人们似乎有种错觉，情报的来源往往来自高层的更加可信、准确，只要接触到了高层便能轻而易举地弄到情报。但事实上，那些真实可靠的情报往往却是在不经意间由某个不起眼的人物带到了历史的舞台**。有着多年经验的古琴科非常明白这一点。不仅仅是如此，苏联在法国曾经庞大的间谍网和情报组如今已经被破坏殆尽，这并非是他人所为，而是一种“自残”的举动。因为工作经费严重压缩或者干脆取消发放，不少克格勃潜伏在西欧的情报人员和特工已经无法开展工作，他们要么选择返回已经不存在的“祖国”，在“休克疗法”式的经济转变下过着凄凉的生活要么选择继续“潜伏”在当地谋得一份工作定居于此，或者等局势稳定了再回去。在这种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古琴科不得不选择走“下层路线”，同时依靠着705给的为数不多经费去重建情报网络，这无疑是极具挑战的。

在奥尔洛夫看来，如今的局势则是“时势造英雄”般存在，在布加勒斯特的这些天已经让他发现了窍门，让江成从华人华侨手中“低买”，再依靠自己在东欧积攒的为数不多的人脉干起易货贸易来。